马车退让到一边后,对面的车架里传出一个张扬傲慢的声音:

    “本郡主听闻对面是孟家的马车,哪个是孟家的小姐?出来让本郡主瞧瞧。”

    对方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,孟芷岚心里就明白这是有备而来了,心下更冷了三分。

    一旁的崔嬷嬷却吓得面色惨白,好端端的,怎么会刚入京就招惹了这样了不得的贵人?早知如此,当初还不如好生劝一劝,让姑娘去沈家安置呢!

    崔嬷嬷面色发白,正要下车请罪。

    孟芷岚一把摁住崔嬷嬷的手,压低嗓音道:“嬷嬷不要害怕,京城里的贵人最要脸面,没有个正经的由头,绝不会轻易责罚人。你在这里坐着,不要说话,我下去。”

    崔嬷嬷哪里敢,还要起身,就被孟芷岚瞪了一眼,她嗓音冰冷,仿佛透着冰碴子:“我说过了,嬷嬷坐着,什么都不要做,什么都不要说。”

    忽然被一手养大的姑娘不留情面的训斥,崔嬷嬷脸上挂不住,好悬没嚎出来,结果对上孟芷岚的眼睛,下意识的一扭头面向马车壁,竟是使起性子来。

    既然崔嬷嬷安分下来,孟芷岚也不再搭理她,掀了帘子踩着矮凳下了马车,朝着对面马车里的人行了一礼道:“臣女孟家芷岚,见过郡主。”

    华阳郡主坐在马车里,看着孟芷岚,此女真真是应了那句“俏丽若三春之桃,清素若九秋之菊”【】。

    这一瞬,华阳郡主心里忽然升起浓浓的危机感,若是沈郎见了这姓孟的姑娘,会不会后悔做出退婚的决定?

    想到这里,华阳郡主眼睛眯起,声音不悦,透着股傲慢的骄矜:“听闻孟家乃是书香世家,想必孟小姐应该听说过一句话,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,命里没有莫强求,是你的始终就是你的,谁也夺不走;不是你的,抓得再紧也没有用!孟小姐说是不是这个道理?”

    这便迫不及待的示威了?孟芷岚心头暗笑,面上不动声色道:“郡主说的极是,芷岚谢过郡主教诲,必将把郡主的话日日记在心里,不敢或忘。”

    华阳郡主见她如此,便觉得满意了。这孟芷岚听说自幼聪慧,想来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。既然如此,只要她安安分分的退婚,她就不会为难她。

    当然,如果这孟芷岚不识时务,她便会让她知道,什么人该得罪,什么人不该得罪!

    华阳郡主走后,孟芷岚回到马车上,命车夫继续赶车。

    一旁的崔嬷嬷见孟芷岚不搭理自己,顿时觉得十分不甘:“姑娘大了,可是看不上我这老婆子了?既然如此,不若等姑娘安顿下来,我老婆子便回云州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嬷嬷此言当真?”孟芷岚靠在马车壁上,抬眼看着崔嬷嬷。

    “……自然是当真的,反正姑娘已经大了,瞧不上我这老婆子了。”崔嬷嬷呼吸滞了滞,发现姑娘竟然没有半点安慰她的意思,顿时赌气道。

    孟芷岚得上天眷顾重活一世,本就满心仇恨,急需疏解,就等着好生筹谋一番向沈家复仇,哪容得崔嬷嬷倚老卖老,横生枝节?当即就道:“既然如此,待到了孟宅,歇上一夜,我便安排人送嬷嬷回去与家人团聚吧。”

    崔嬷嬷本是做张做势想拿乔一番,结果被孟芷岚架到墙上下不来,一张老脸涨得通红,好半晌竟是嚎哭起来:“姑娘竟是如此冷心冷肺的吗?我好歹也是姑娘的奶嬷嬷,把姑娘从小奶到大的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姑娘如今大了,竟是就要如此对我?”

    孟芷岚脸色冰冷的看着她,语气疑惑:“不是嬷嬷自己说的,等我安顿下来,嬷嬷就回云州的吗?如今这般怎么就成了我冷心冷肺?”

    崔嬷嬷一时语塞,她能说自己是仗着奶了姑娘一场,故意这么说,想让姑娘主动低头来哄自己吗?

    说话间,马车已经到了孟家在京城的宅子外。